“我是来替柯蕾跟你道歉的。就是刚才在食堂找你麻烦那个。”
“不需要。与其你多跑一趟不如让她亲自来，更有诚意点。”井冉弯腰捡起手机越过他离开了。她的卷子还没改完，其他科目的题目还没做完，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井冉……”姚岑远感到脸上火辣辣地，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还是在井冉眼前。他迅速地跟上去，急切地解释道，“你不要跟那个女的一般见识，她就是那样，公主病，小心眼，从来不好好学习，尽想着有的没的。我骂过她了，我保证她今后看见你就滚得远远的。”
井冉揉了揉耳朵，不应该出现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她秀美的脸孔出现了一定的扭曲，语气也变得焦躁：“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果她下次再犯病，我会直接去找你。”
“没问题，没问题。”姚岑远反而很高兴，“欢迎随时来找我。你有我的电话吗？”
“有。”刚开学就被哄着加上了，虽然从来没有拨打过。
好像餐厅的插曲就意味着今天的不同寻常一样，井冉准备去上了个厕所的时候，一个女生惊慌失措地从厕所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她显然是吓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同同同学，里面，里面有人晕倒了啊！啊啊全是血全是血。”
井冉跑进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款棉服的女生头朝下倒在倒在的锁台阶上。她裤子还没提上，但能看到有血流出来。
井冉直觉不好，抱着最坏的打算往坑里一看，粪便和尿液里果然有个胎儿。
井冉感觉血压陡然上升，扶在格挡上的手都有点不听使唤。
此时，她听到一声“嘎巴”的脆响。
这种老式的蹲坑厕所都会在顶上设置一个水箱。等上面储满了水，打开开关，借由水的冲力将蹲坑的粪尿冲进下水道。
那个“嘎巴”声就是水箱开关的声音。
人在紧急状态下一般是动作先于脑子的，井冉往坑前一趴，猴子捞月似的就把胎儿从坑底连带着粪尿一起捞了上来。顺带还有长长的脐带和……胎盘。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水流倾泻而下，席卷着排泄物浩浩荡荡冲进下水道。
井冉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没一头栽进去。她回头看向仿佛是在看热闹的两个女生大吼：“你俩有病啊，还不快找老师，叫救护车！”
她吼着，可能是血压一瞬间升得太高，眼前也一阵黑蒙。
她看了眼地上晕倒的女人，手里抱着脏兮兮的胎儿，她用手指抹掉了粘在他口鼻处的粘液，还大胆地轻轻掰开他口腔看了一眼。她不是专业的，无法判断口鼻是不是真的清理干净了，她把手往校服上随便抹了抹，一边打电话一边跑出去。
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没回家而火急火燎跑出来的老师见到这一模一样吓得哇哇直叫。
“还有人在厕所里呢！快点把她抬出来！”
“哎哎。”男老师和一个女同学连连答应着往女厕所跑。不知道从哪听来消息的姚岑远跑过来，还带了件羽绒服：“这个够吗？”
“够了够了。”
井冉直接就给胎儿围上，她又不敢围太近，担心直接闷死他。
姚岑远紧跟她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说：“他还活着吗？他妈妈没事吧。”
“我不知道，也许还活着吧。”胎儿过于地小了，比巴掌大不了太多，而且浑身冰凉，但似乎能看到微弱的呼吸。
在男老师背着女生下了楼没多久，救护车也到了。作为把孩子捞上来的那个人，井冉理所当然地上了车，同行的还有那位男老师和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女生。
后两者看上去都有点心神不定，男老师更是感到头重脚轻，一阵阵后怕。他不断地给女生的班主任和父母打电话。前者回复说马上会赶到市人民医院，而后者始终无人接听，急的他在救护车上大骂。
随行的护士递给了井冉几张湿纸巾，让她擦擦沾满血和排泄物的手，她赞许道：“听说就是你把孩子从坑里捞出来的，真厉害。”
井冉从医生那里接过羽绒服，报以负责的笑。
与男老师坐在同一边的女生看向井冉的眼里充满了崇拜与恐惧。男老师挂了电话道：“大夫，怎么样没大碍吧？”
“大人目前看起来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止过了。但是这种情况，这种年纪的孕产妇通常伴随着快产、胎盘剥离不全和营养不良等。所以会伴随着**撕裂，以及不排除大出血和其他并发症的出现。
“胎儿目前主要是失温、窒息和感染。主要还是感谢这位同学的果断。她要是迟疑一点，没做好保温，没清理口鼻腔，胎儿连抢救的机会也没了。你做得很对，学校里有教吗？”
井冉往聊天框里输入了几个文字，说道：“我会上网。”
那个女生忽然说：“我怎么没看到？”
“不能只看娱乐频道。”
“好吧。”
医生和护士一边忙碌着，男老师絮絮叨叨地说：“现在的学生，一方面确实比我们当年要见多识广，一方面又什么都不懂。有的学生见义勇为，知识面广博，有的，唉——”
井冉收起手机，听着医护人员和老师谈论的当代学生矛盾面的问题一边昏昏欲睡。她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女生抱紧双臂微微发抖，于是脱下了外套递给了她。
后者受宠若惊地说了句：“谢谢。”
井冉说：“不用谢，你不嫌脏就好。”
男老师见她这样又吓了一跳，手掌盖在女生的额头上感到一阵阵炙热，惊讶地说：“你不会也发烧了吧？”
护士一看就知道问题所在：“吓得，赶紧让她躺躺先。同学你没事吧？”
几乎要睡着的井冉一愣，摇摇头：“我就有点困。”
“很正常很正常。”医生安抚地说道，“她们毕竟都还小。”
井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对话框跳出来，是严文铭的：“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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